要说阿加莎在国内的知名度,主要还是来源于这些年由她的小说不断改编来的影视佳作。比如前段时间圈哥刚推荐过,今年全新翻拍的《
至于更是声名远扬的《东方快车谋杀案》(Murder on the Orient Express),就不用圈哥再多介绍了,去年的最新版电影更是集结了德普叔这样的流量大户,以及Judy Dench、Penelope Cruz这样的演技派▼
但实际上,阿加莎的成就,远高于她去世后英国人对她作品的疯狂翻拍。手速跟脑速一样快的她,所著的侦探小说就一共有66本!除此之外她还创作过3本诗集、16个剧本,这还不算她的自传以及编辑作品……
而从阿加莎1976年去世到现在的42年间,仅仅她侦探小说的销售量就高达约20亿!
然而也许少有中国小伙伴知道的是,以悬疑侦探小说闻名于世的阿加莎,本人也经历过一件诡异离奇程度和她作品不相上下的事件:
1926年,36岁的阿加莎毫无预兆地“人间蒸发”了整整10天。失踪期间,共有约1.5万人参与到搜救行动中;然而10天后,重返公众视野的她却宣称自己失忆了。她失踪的轰动程度之大,使得她接连登上英国各大报纸头版。
1926年《每日镜报》头版刊登了关于阿加莎失踪和搜救进展的新闻。(图片来自Pinterest)
这期间发生了什么,至今没有定论,但不妨碍阿加莎的离奇失踪和失忆,成为跟她的小说一样令英国人津津乐道、念念不忘的事件。
最近,《英国电讯报》的专栏作家安德鲁·威尔逊(Andrew Wilson)就再次尽他所能,尝试破解阿加莎的“失踪悬案”。
要说阿加莎的失踪案,还得从她和第一任丈夫阿奇博尔德·克里斯蒂(Archibald Christie)的离婚官司聊起。
威尔逊在伦敦国家档案馆(National Archives)堆积如山的发黄纸张,找到了阿加莎的离婚记录。可以从里面看到,阿加莎和阿奇博尔德1914年结婚,1919年盛夏了独生女罗莎琳德(Rosalind)。而两人的婚姻正式走到尽头是在1928年,也就是阿加莎失踪事件的两年之后。
而就像阿加莎的小说一样,她的失踪混杂着离婚的争执,离婚里又全是小三的影子,情感纠葛和悬疑元素完全是双生儿一般的存在。
她和阿奇博尔德递交离婚申请时,阿加莎住在故乡德文郡的南部城市托基(Torquay),而做过飞行员、转职商人的阿奇博尔德则住在伦敦的皇家空军俱乐部(Royal Air Force Club)。
威尔逊从国家档案馆找到的文件表明,阿奇博尔德有多次通奸记录,但并由于年代惯例,其中并没有提及情人的具体姓名。
档案馆文件没有记录更多的消息,但这不妨碍当年的英媒疯狂深挖畅销作家阿加莎背后的故事。
据记载,离婚是由阿奇博尔德在1926年12月提出,目的则是为了迎娶年轻的情人南希·尼尔(Nancy Neele)。离婚一提出,阿加莎就消失了,而她的车则在萨里郡(Surrey)一个偏远的风景区被人发现,其中并无人影。英国警方出动了1.5万名志愿者、搜救犬和飞机寻找线索;警方甚至怀疑她被阿奇博尔德谋杀。
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时,除了图中央是阿加莎失踪时的相貌,还左右配备了她“可能伪装成的”样子。(图片来自独立报)
诡异的是,她用来办理入住手续的,是阿奇博尔德情人的姓氏“尼尔”;而多目击证人告诉警方和媒体,看见她在旅馆唱唱跳跳、打台球,还跟旅馆客人介绍自己来自南非,丢了一个孩子。
这个月,英国天空电视台艺术频道刚刚在冒险喜剧类电视剧《都市传说》(Urban Myths)中用喜剧的方式演绎1926年这场失踪案。
不过1926年的阿加莎,人生经历可没有任何喜剧成分,反而充满了挫折和痛苦。
当年4月,她的母亲克拉拉(Clara)去世,这对母女感情深厚的阿加莎而言,等于失去了最好的朋友,产生了自我身份认同危机。
阿加莎后来回忆说,有一天她在故宅阿什菲尔德(Ashfield)整理母亲遗物时,发现忘了自己是谁,因为她在签发支票时写的是作家威廉·萨克雷(William Thackeray)小说中人物的名字。
而同年稍晚时候,阿奇博尔德从伦敦回到托基为女儿庆祝7岁生日,阿加莎敏锐地感觉丈夫变心了。提出离婚时他对阿加莎坦白,说自己遇见了一个美丽动人的黑发姑娘,比她年轻十岁。阿加莎后来在自传里写道:
“我想,这番话说了以后,我幸福、成功、自信的人生,就此结束了。当然,一切都没有这么突然,因为我根本不敢相信。”
这对夫妇尝试为了女儿弥合分歧,不过阿加莎在自传中描述道,极其自私的阿奇博尔德不愿错失与新欢共觅幸福的机会,两人终于在1928年结婚。“我在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,”他对阿加莎说,“我讨厌别人生病或不开心,把我好端端的生活全毁了。”
前面已经提到,1926年12月阿加莎失踪后,萨里郡警方的一条调查线索就是怀疑阿奇博尔德杀害了妻子,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“小三”结婚。
而1934年,阿加莎用笔名玛丽·维斯马科特(Mary Westmacott)发表的作品《未完成的肖像》(Unfinished Portrait)中,以半虚构的写作手法描述了一段婚姻破裂的过程。
阿奇博尔德在书中对应的人物,被刻画为一个懦夫和潜在的杀人犯。西莉亚(阿加莎对应的人物)害怕丈夫德莫特(阿奇博尔德)会对她下毒,于是提前把花园小棚子里的一包除草剂锁了起来。“他想让她死,”阿加莎在小说中写到,“他一定想让他死,否则她不会怕成那样。”
阿加莎在哈罗盖特的旅馆被人发现后,所谓的“失忆”可是得到精神病医生确认的,并且诊断结果显示她的失忆“非常严重”。即便如此,也是有的人相信失忆说法、有的人却觉得背后另有隐情。
多年来,相关猜测包括她患有分离性神游症(一种常由精神创伤引发的疾病,症状包括丧失身份认同感),另有一位作家推测阿加莎这出“自导自演”是为了赢回丈夫的爱。如果这是她的动机,那么这个目标以失败告终:阿奇博尔德对随后的丑闻深感惊恐,更坚定了离开阿加莎的决心。
一些批评家甚至宣称,阿加莎的消失戏码不过是为了提高公众知名度。那时她仅出版了6本小说,其中就包括于1926年早期发表的著作《罗杰疑案》(The Murder of Roger Ackroyd)。
“正是由于她的失踪,这本书才引发了巨大关注。”琼·阿柯希娜(Joan Acocella)2010年在《纽约客》中分析称,“她的失踪与侦探小说产生了有趣的联系,让她成为了名人。”
阿加莎在余生拒绝谈论此次失踪事件,而死后发表的560页自传也对其只字未提。她是这样总结这一经历的:“那么,疾病之后,是悲伤、绝望和心碎。何必念念不忘。”
相反,阿加莎的自传集中展现了她在海滨城市托基度过的快乐童年。她是一个极富想象力且极其敏感的孩子,经常自己编故事,不过她的第一部小说《斯泰尔斯庄园奇案》(Mysterious Affair at Styles)却源于和姐姐的赌局:姐姐玛琪(Madge)打赌说阿加莎太笨,肯定写不出侦探小说。
1920年,30岁的阿加莎发表了第一部作品,不过只赚了25英镑,而当时丈夫阿奇博尔德的年薪是500英镑。四年过去后,连载小说《褐衣男子》(The Man in the Brown Suit)的刊登权却为她带来了相当于丈夫年薪的收入。
早年让阿加莎名声大噪的《褐衣男子》封面。(图片来自AudiobookSTORE)
1927年12月,她和丈夫的离婚诉讼在英国高等法院(High Court of Justice)展开,她忽然意识到,没有丈夫经济支持的她只能自力更生。她签订了撰写小说的合同,尽管并没有写作的心情,她知道自己别无他选。
1927年1月,阿加莎带着女儿罗莎琳德和秘书来到加那利群岛,逼着自己完成小说《蓝色列车之谜》(The Mystery of the Blue Train)。
“在那一刻,我开始了从业余作家到专业作家的蜕变,”她在自传中写道,“我想专业作家的烦恼在于,不想写的时候也得写,不喜欢写的东西,甚至写得并不好。”这本出版于1928年的小说是她最不受欢迎的作品之一,她时常想“这样一本烂书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”。
如果阿加莎没有离婚,她是否会成为世界上最畅销的小说家呢?人们对此一直抱有争议。
阿奇博尔德在1922年担任大英帝国展览会(British Empire Exhibition)的财务顾问卧龙2神机娱乐,那时的阿加莎去了世界很多地方,但后来她却感觉自己站在十字路口,不知道该走向何方。她说:“我应该找回自己,弄明白自己是否完全依赖于他人,这正是我所恐惧的。”
也许正是与阿奇博尔德的离婚,让阿加莎充满创造性和灵感,推动她开拓眼界,创作出了更多的作品。
1928年秋天,38岁的阿加莎·克里斯蒂独自搭乘东方列车来到大马士革,之后辗转来到巴格达,再一路向南直至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城市乌尔(Ur)。
这是一个知名的考古发掘现场,1930年她在这里与第二任丈夫、比她年轻14岁的考古学家马克斯·马洛文(Max Mallowan)相识,两人的婚姻非常幸福。每年冬季,阿加莎都陪同马克斯到近东地区考古发掘。
但与阿奇博尔德的离婚,还是对她的作品也产生了影响:她的早期作品探究的是人们在责任光辉下隐藏的邪恶,但离婚这残忍的生活经历为她最伟大的著作提供了力量和情节。
在离婚后的一段时间里,她创作了多篇最受欢迎的作品,例如《寓所谜案》(The Murder at the Vicarage)、《悬崖山庄奇案》(Peril at End House)和著名的《东方快车谋杀案》。
阿加莎第一任丈夫说要离开她时,是她人生中的低谷,她后来说那时她突然意识到丈夫的表里不一。童年时的噩梦不断缠绕着她,好像有邪恶的存在偷偷溜入了周围人的身体中。“他还像往常一样做出和人打交道的样子,但他已经不是阿奇博尔德了。”她曾这样写道。
而在小说《未完成的肖像》中,女主角西莉亚也表达过相同的情绪。丈夫为了另一个女人离开她后,她打算自我了断。正如阿加莎的第二任丈夫马克斯·马洛文所说,在西莉亚身上“我们发现了最接近阿加莎肖像的人。”
阿加莎去世了这么久,但她的人生经历和小说一样充满了悬疑和张力,无疑是她始终被英国人铭记的原因。
而对她作品的改编,更是和中国人翻拍金庸武侠小说一样没有尽头:今年圣诞节期间,由阿加莎小说改编的《ABC谋杀案》(The ABC Murders)将与观众见面;明年,众星云集的《尼罗河上的惨案》(Death on the Nile)也将重返荧屏。
对于很多悬疑作家而言,他们的小说通常会被人用“夸张惊人”(larger than life)来评论。但在阿加莎这里,也真的是书如人生了。